10天前,台湾电影金马奖揭晓,引发岛内舆论风暴,余波至今未消。
中国内地电影/影人席卷了22个奖项中的11项,而且包揽了最有含金量的四项大奖: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
凭借《七月与安生》,大陆演员周冬雨、马思纯双获最佳女主角奖
赛前被认为是“大热门”的台湾电影《一路顺风》入围八项,只得到最佳美术设计奖,而《再见瓦城》入围六项全部落空。
网友说:“典礼现场京片子满天飞,仿佛在看金鸡奖!”
台湾绿营媒体也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场办了53届的电影颁奖礼,在当前的两岸政治气氛中,似乎沾染了阴谋论和威胁论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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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今年是金马奖的“小年”。
作品上,没有上届《刺客聂隐娘》《山河故人》那样一望便知的“国际大奖收割机”。
导演上,除了“老炮儿”冯小刚,缺少侯孝贤、贾樟柯、姜文一类的华语影坛大导。
但在圈内人看来,分量确实是能论斤幺出来的。
比如,《我不是潘金莲》无论从题材的分量上,还是艺术形式的探索上,都堪称“重量级”,且之前获得过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最佳影片奖。
最佳男主角范伟在《不成问题的问题》中出演抗战时期重庆的小知识分子,把老舍笔下八面玲珑的“国民性”刻画得饱满通透。该片此前还获得东京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奖。
像这两部电影在国际A类电影节斩获大奖,参评的台湾电影并不具备。
这也一定程度反映了此次内地电影的整体优势。
还有人怀疑金马奖中大陆评审的操纵。
来,我们看一看下面这张决选评审团名单:
17位评审中,台湾评审过半,而大陆评审只有三位,比香港还少一位,处于倒三角的底部。
在这种评审构成中,能有多少“操纵”的空间?
反倒是另有评委试图“翻盘”。
金马执委会执行长闻天祥透露,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新导演结果出炉后,曾有评审试图翻盘,建议重新投票,却因未能争取到三分之二以上评审支持,最后都没有过。
这个细节让评审团主席许鞍华的这句话没有打脸:
“我们在评审前就强调,不讨论国籍、地域和新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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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专业性和开放性,也正是今日金马奖在两岸四地受到格外重视的原因。
与大陆的金鸡(百花)、香港的金像相比,金马奖面向所有华语电影,它更为开放。
金鸡百花更侧重于大陆电影和影人,金像则针对香港本地电影和影人。
可以说,在电影艺术的视野上,今天的金马奖仍然具有着中华文化的大格局。
不过,金马奖的评选范围变化,也颇具戏剧性。
1962年,台湾当局新闻局施行《五十一年奖励国语影片办法》,正式创设金马奖。早期只针对台湾电影,后来也扩展到香港电影。
金马奖的主持人过去常有“一港一台”搭配的传统。
今天金马奖的官网介绍还是这样的:
台湾、香港各占一半。大陆影人只有姜文一人。网站小编疏于更新也是太久了。
中国大陆改革开放以后,电影开始复兴,金马奖也顺势开放,但这个过程也是挤牙膏式的。
1992年,台湾陆委会通过开放「大陆编导演比例不超过二分之一」的电影上映。
事实证明,这个有限制的开放,步子还是太小了。
由于不符合「大陆编导演比例不超过二分之一」的规定,彪炳中国电影史的《霸王别姬》与《活着》无法参加1994年的第31届金马奖。
这绝对是金马奖历史上的一大损失。
我们看看当年几个主要奖项的获奖名单:
相比之下,中国大陆的两部作品,且不说最佳影片奖,导演陈凯歌、张艺谋,演员张国荣、张丰毅、葛优、巩俐(双料主角),哪一个是白给的?
如果这样的电影和影人都无法纳入金马奖的视野,金马奖在华语影坛的地位如何自保?
1996年,金马奖影片报名资格放宽,“以华语为主要发音语言的影片(包括闽南语与其他方言),不限出品国、资金结构或演职员国籍,均可报名参加竞赛。”
这意味着:首度将大陆影片纳入参赛范围。
这一次,姜文导演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没给大陆影人丢脸,一举拿下了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等6项大奖。(这才叫“血洗”好吧)
紧接着,1997年,台湾新闻局公告废除「奖励优良国语影片办法」,定位金马奖为全球华语影片竞赛。并将每年补助金马奖颁奖典礼与得奖奖金的经费移交执委会全权运用。
并增设「评审团大奖」及「评审团特别奖」以奖励台湾电影与电影工作者。
这实际上是做了一个特别设计,既面向各地华语电影,也鼓励台湾电影,也在政治和艺术之间做出了某种切割,保证其独立性和专业性。
它的目的是:既保持金马奖在华语电影界的龙头地位,也为台湾本土电影搭起一块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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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阳光灿烂的日子》之后,金马的大门向大陆电影持续敞开。
不过在此(1996前后)期间,由于电影制片和发行体制改革刚刚萌动,大陆电影业仍然处于“冰河世纪”。
早前的电影院都被改造成了台球厅,电影制片业依然荒芜。在金马奖上获奖的大陆影片寥寥无几,除了《可可西里》《疯狂的石头》,主要推出了刘烨、秦海璐、王宝强、周迅、张涵予等几位演员。
2009年是大陆电影金马大丰收的一年,共有9项获奖。
黄渤凭借《斗牛》获最佳男演员奖,2010年担任颁奖嘉宾,2011年担任评审,2012年,和曾宝仪搭档主持第49届金马颁奖礼。
黄渤成为金马奖历史上第一个大陆主持人。
在台湾媒体的报道中,黄渤“稳重而不失幽默”,尤其他调侃提名人,以及与林志玲的互动,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董叔相信,看过那场颁奖礼台湾同胞,八成会对黄渤产生好感,因而对大陆影人、大陆电影的印象大为改观。
与此同时,中国大陆电影市场爆发了。2015年票房总量比2005年翻了20倍,一跃成为全球第二大电影市场,有人预计,三年内超过美国。
同一部电影而言,在大陆的票房是台湾的10几倍。
随着连续十几年的票房膨胀,资本,人才,技术,项目的涌入,香港影人北上,台湾影人西进,大陆已经成为华语电影创作的中心。
大陆电影创作也在蜕变,虽然浮躁,却也随时可能喷发。
2014、2015两年,金马奖获奖的1/3-1/2都由大陆电影包揽。
然而这些电影,几乎没有哪一部少得了台湾、香港影人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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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董叔这样的80后,青少年的回忆满满是港台流行音乐、通俗小说和香港电影。
后来还有
“靡靡之音”以电台,卡带,录像带等非正式出版物的形式倒灌中国大陆城乡,在书摊、录像厅中高频次流通。
那个时代,华语流行文化的重心在港台。
如今,大陆电影、电视(网络)剧、综艺节目的规模和阵容,让香港、台湾同 行望洋兴叹。
港台艺人争先登陆。
大陆从华语流行文化的市场重镇转向创作与流通的双中心。
中国大陆有14亿人口,如果不成为华语流行文化的中心,那才是咄咄怪事。
金马奖大陆电影占“半壁江山”,正是两岸三地流行文化势力对比的大势所趋。
颁奖礼上,有网友发现了一个有意味的细节,整场典礼都在说“晚上好”,而不是台湾地区习惯的“晚安”,从范冰冰到舒淇到桂纶镁。
气化流行,移风易俗,道也。
这不是文化统战,是文化风尚。
因为,尽管有各种方言,
华语本来就是:统一的。(人民日报全媒体平台·文艺九局工作室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