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aKrnK6ayl作者:吴心伯opinion.huanqiu.comarticle吴心伯:中美关系比预想顺,但明年挑战大/e3pmub6h5/e3pr9baf62016年11月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的消息传来,中方既感到意外(之前并不看好他),又感到担心(他在大选中多次攻击中国),更感到焦虑(不熟悉他的团队)。然而一年之后再看中美关系的发展,可以说中方应对有道,特朗普也还算靠谱,中美关系比预想的要好得多。一年来中美关系发展的特点首先是对接迅速、启动顺利。在特朗普当选后的首个月内,中方与特朗普团队即进行了包括习特通话在内的一系列密切互动。之后中方在台湾问题上与特朗普的斗争,有助于防止特朗普执政后在一个中国问题上脱轨。以2月10日特朗普与习主席的通话为起点,中美双方着手启动美国新政府执政后的双边关系。4月初的海湖庄园会晤达成一系列重要共识,两国政府同意建立四个对话机制,实施经贸百日行动计划,聚焦双边关系中的重点问题,标志着中美关系的全面启动。其次是两国领导人之间的个人关系发挥了重要作用。海湖庄园会晤使习主席和特朗普之间建立了良好的工作关系和个人友谊。到2017年底,特朗普与习主席之间一年之内3次会晤(包括2次互访)、9次通话,这种互动频率超过中美关系以往的任何时期,对确保中美关系稳定发展发挥了独特作用。 第三是这一年的中美互动主要聚焦贸易和朝核问题。特朗普的执政理念使他对中美贸易不平衡问题高度关注,而推动中国帮助处理朝核问题也成为其对华政策的优先考虑。在经贸问题上,从百日行动计划的顺利推进,到首轮全面经济对话达成积极成果,再到特朗普访华中美签署高达2500多亿美元经贸大单,体现出中美经贸关系在双方激烈博弈中稳中有进。在朝核问题上,中美保持了密切沟通与协调。虽然2017年在解决朝核问题上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但中美维持了重要共识,这就是坚定推进朝鲜半岛的无核化,致力于用对话和谈判解决问题。第四是中美关系的定位和框架仍不明确。中方希望继续推进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建设,美国务卿蒂勒森首次访华时也表示美方愿本着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精神发展对华关系。然而在国内压力下,特朗普的立场开始后退,不再响应中方关于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倡议,而是提出要发展“建设性的、以结果为导向的”中美关系。目前看来,发展“合作伙伴关系”是双方的交聚点,但对其内涵和互动准则仍缺乏基于深度和高质量对话所达成的共识。第五是中美多边互动减少。21世纪以来,中美关系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由于全球化的发展、全球问题的增加以及中国实力和国际影响力的上升,中美两国在多边框架内的互动增加。然而,特朗普基于“美国优先”的执政理念,在对外政策上大幅减少对国际和多边问题的投入,此举也弱化了中美在多边的互动。多边互动的减少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中美关系发展的动力,也降低了中美关系的全球影响力。中美关系发展面临的挑战特朗普虽然作为非建制派执政,但政府的组成仍反映了共和党传统的两大权力基础:商业利益与安全利益。从对华政策的角度看,这两大利益板块内都存在对华鹰派。在商业阵营中,总统国家贸易委员会主席纳瓦罗、贸易代表莱特希泽等人对华强硬,他们的影响力从特朗普对中美首轮全面经济对话的消极反应、对华发起“301”调查等案例中可见一斑。在安全阵营中,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麦克马斯特等视中国为美国国家安全的主要威胁,并将中国定义为现存国际秩序的“修正主义国家”,积极推动美国军舰在南海的“航行自由”行动、出台“印太战略”等,显示出对华强硬立场。特朗普政府的首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将中国定义为“竞争对手”,表明来自商业和安全阵营的鹰派对特朗普对华政策的影响有显著上升趋势,给中美关系的健康稳定发展带来越来越大的压力。同时,建制派也在试图对特朗普的对外政策(包括对华政策)施加更大影响。特朗普的个人背景和执政风格决定了他缺乏对政策制定和执行过程的兴趣,而是重视结果。其政府中大量中下层官员是建制派背景,他们可以利用特朗普缺乏对具体政策过程的监督,嵌入他们所偏好的政策设计。就对华政策而言,建制派希望以“印太战略”之名,行“亚太再平衡”之实,加大特朗普地区政策对华制衡的一面。他们的影响力也在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的涉华部分体现出来。此外,一些代表建制派的前政府官员、媒体和专家对特朗普访华的激烈批评,是他们试图影响特朗普对华政策的另一种表现。就特朗普本人而言,他考虑中美关系缺乏广阔的视野,过分关注比较狭隘的利益诉求,重视短期利益目标,忽视长远利益,这些都与中方处理双边关系的风格大相径庭,造成双边互动的“不合拍”。此外,特朗普以其擅长的“交易”风格处理中美关系,优点是能接受互动的互惠性,缺点在于其谋求利益最大化、虚张声势、搞议题挂钩等做法增加了中美博弈的难度。2018年中美关系展望2018年中美关系的发展将受到三个因素的影响。一是经贸问题。由于2017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超过2016年,特朗普政府很可能会加大在贸易问题上的对华压力,以推进其所谓“重新定义中美经贸关系”的目标。特别是如果特朗普认为在朝核问题上中国的作用已达到限度,在贸易问题上对华施压将会更加无所顾忌。二是朝核问题。2017年国际社会采取了前所未有的行动向朝方施压,但朝鲜依然故我。预期2018年朝鲜会继续推进其核导开发。在此情况下,美方或强人所难地要求中方采取更进一步的对朝施压措施(如停止供油),或对朝采取激烈施压行动(如海上封锁),加剧半岛紧张局势,这些都会导致中美关系的紧张。三是美国国内政治。随着“通俄门”调查的深入,如果特朗普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甚至威胁,会不会寻求在外交上制造摩擦和危机以转移国内的注意力?2018年底的国会中期选举对特朗普推进其政治议程至关重要,不排除他为了确保某些共和党议员连任或候选人当选,在对华贸易问题上采取进一步对华施压措施。总体而言,2018年的中美关系会遇到更多挑战。对中方来说,处理2018年中美关系的思路应该是善加引导、稳中有进。首先,要继续发挥元首外交的引领作用,抓住特朗普这个“牛鼻子”。在预期没有元首互访的情况下,要积极和创造性地推进元首互动。其次,要充分发挥中美四大对话机制的作用,围绕对话机制开展积极互动,深化和扩大与特朗普执政团队的交往。第三,2018年是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相信中央将出台一系列新的重大改革举措,要让新的改革红利成为稳定和推进中美经贸关系的正能量。(作者是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主任)1514392920000环球网版权作品,未经书面授权,严禁转载或镜像,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责编:杨阳环球时报151439292000011["9CaKrnK69MK","9CaKrnK5KCv","9CaKrnK5K9x","9CaKrnK5Iz7","9CaKrnK5Ez4"]{"email":"script_silent@huanqiu.com","name":"沉默者"}
2016年11月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的消息传来,中方既感到意外(之前并不看好他),又感到担心(他在大选中多次攻击中国),更感到焦虑(不熟悉他的团队)。然而一年之后再看中美关系的发展,可以说中方应对有道,特朗普也还算靠谱,中美关系比预想的要好得多。一年来中美关系发展的特点首先是对接迅速、启动顺利。在特朗普当选后的首个月内,中方与特朗普团队即进行了包括习特通话在内的一系列密切互动。之后中方在台湾问题上与特朗普的斗争,有助于防止特朗普执政后在一个中国问题上脱轨。以2月10日特朗普与习主席的通话为起点,中美双方着手启动美国新政府执政后的双边关系。4月初的海湖庄园会晤达成一系列重要共识,两国政府同意建立四个对话机制,实施经贸百日行动计划,聚焦双边关系中的重点问题,标志着中美关系的全面启动。其次是两国领导人之间的个人关系发挥了重要作用。海湖庄园会晤使习主席和特朗普之间建立了良好的工作关系和个人友谊。到2017年底,特朗普与习主席之间一年之内3次会晤(包括2次互访)、9次通话,这种互动频率超过中美关系以往的任何时期,对确保中美关系稳定发展发挥了独特作用。 第三是这一年的中美互动主要聚焦贸易和朝核问题。特朗普的执政理念使他对中美贸易不平衡问题高度关注,而推动中国帮助处理朝核问题也成为其对华政策的优先考虑。在经贸问题上,从百日行动计划的顺利推进,到首轮全面经济对话达成积极成果,再到特朗普访华中美签署高达2500多亿美元经贸大单,体现出中美经贸关系在双方激烈博弈中稳中有进。在朝核问题上,中美保持了密切沟通与协调。虽然2017年在解决朝核问题上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但中美维持了重要共识,这就是坚定推进朝鲜半岛的无核化,致力于用对话和谈判解决问题。第四是中美关系的定位和框架仍不明确。中方希望继续推进中美新型大国关系建设,美国务卿蒂勒森首次访华时也表示美方愿本着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精神发展对华关系。然而在国内压力下,特朗普的立场开始后退,不再响应中方关于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倡议,而是提出要发展“建设性的、以结果为导向的”中美关系。目前看来,发展“合作伙伴关系”是双方的交聚点,但对其内涵和互动准则仍缺乏基于深度和高质量对话所达成的共识。第五是中美多边互动减少。21世纪以来,中美关系发展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由于全球化的发展、全球问题的增加以及中国实力和国际影响力的上升,中美两国在多边框架内的互动增加。然而,特朗普基于“美国优先”的执政理念,在对外政策上大幅减少对国际和多边问题的投入,此举也弱化了中美在多边的互动。多边互动的减少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中美关系发展的动力,也降低了中美关系的全球影响力。中美关系发展面临的挑战特朗普虽然作为非建制派执政,但政府的组成仍反映了共和党传统的两大权力基础:商业利益与安全利益。从对华政策的角度看,这两大利益板块内都存在对华鹰派。在商业阵营中,总统国家贸易委员会主席纳瓦罗、贸易代表莱特希泽等人对华强硬,他们的影响力从特朗普对中美首轮全面经济对话的消极反应、对华发起“301”调查等案例中可见一斑。在安全阵营中,美国国防部长马蒂斯、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麦克马斯特等视中国为美国国家安全的主要威胁,并将中国定义为现存国际秩序的“修正主义国家”,积极推动美国军舰在南海的“航行自由”行动、出台“印太战略”等,显示出对华强硬立场。特朗普政府的首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将中国定义为“竞争对手”,表明来自商业和安全阵营的鹰派对特朗普对华政策的影响有显著上升趋势,给中美关系的健康稳定发展带来越来越大的压力。同时,建制派也在试图对特朗普的对外政策(包括对华政策)施加更大影响。特朗普的个人背景和执政风格决定了他缺乏对政策制定和执行过程的兴趣,而是重视结果。其政府中大量中下层官员是建制派背景,他们可以利用特朗普缺乏对具体政策过程的监督,嵌入他们所偏好的政策设计。就对华政策而言,建制派希望以“印太战略”之名,行“亚太再平衡”之实,加大特朗普地区政策对华制衡的一面。他们的影响力也在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的涉华部分体现出来。此外,一些代表建制派的前政府官员、媒体和专家对特朗普访华的激烈批评,是他们试图影响特朗普对华政策的另一种表现。就特朗普本人而言,他考虑中美关系缺乏广阔的视野,过分关注比较狭隘的利益诉求,重视短期利益目标,忽视长远利益,这些都与中方处理双边关系的风格大相径庭,造成双边互动的“不合拍”。此外,特朗普以其擅长的“交易”风格处理中美关系,优点是能接受互动的互惠性,缺点在于其谋求利益最大化、虚张声势、搞议题挂钩等做法增加了中美博弈的难度。2018年中美关系展望2018年中美关系的发展将受到三个因素的影响。一是经贸问题。由于2017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超过2016年,特朗普政府很可能会加大在贸易问题上的对华压力,以推进其所谓“重新定义中美经贸关系”的目标。特别是如果特朗普认为在朝核问题上中国的作用已达到限度,在贸易问题上对华施压将会更加无所顾忌。二是朝核问题。2017年国际社会采取了前所未有的行动向朝方施压,但朝鲜依然故我。预期2018年朝鲜会继续推进其核导开发。在此情况下,美方或强人所难地要求中方采取更进一步的对朝施压措施(如停止供油),或对朝采取激烈施压行动(如海上封锁),加剧半岛紧张局势,这些都会导致中美关系的紧张。三是美国国内政治。随着“通俄门”调查的深入,如果特朗普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甚至威胁,会不会寻求在外交上制造摩擦和危机以转移国内的注意力?2018年底的国会中期选举对特朗普推进其政治议程至关重要,不排除他为了确保某些共和党议员连任或候选人当选,在对华贸易问题上采取进一步对华施压措施。总体而言,2018年的中美关系会遇到更多挑战。对中方来说,处理2018年中美关系的思路应该是善加引导、稳中有进。首先,要继续发挥元首外交的引领作用,抓住特朗普这个“牛鼻子”。在预期没有元首互访的情况下,要积极和创造性地推进元首互动。其次,要充分发挥中美四大对话机制的作用,围绕对话机制开展积极互动,深化和扩大与特朗普执政团队的交往。第三,2018年是改革开放四十周年,相信中央将出台一系列新的重大改革举措,要让新的改革红利成为稳定和推进中美经贸关系的正能量。(作者是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