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YJgB8RZ5E作者:崔洪建opinion.huanqiu.comarticle崔洪建:“势力范围”的确该被彻底抛弃/e3pmub6h5/e3pr9baf6在西方与俄罗斯的战略安全谈判未果后,战争阴霾开始向欧洲东部聚集。以迫在眉睫的“俄罗斯侵略”为借口,美国除了着手武装乌克兰外,还开始认真考虑向东欧增派军队的可能。北约已下令军队待命并派遣战机和军舰“增援”东欧盟国。为了让“师出有名”,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找到了一个理由:“‘势力范围’的概念在21世纪没有立足之地。”博雷利在24日欧盟外长会议后的新闻发布会和官方推特上两次提到“势力范围”概念,其逻辑是指责“俄罗斯进行军事集结”的目的是“在欧洲重新划出分界线”,复活了有关“势力范围的黑暗记忆”。说到“黑暗记忆”,欧洲的确有发言权,因为“势力范围”这个概念首次堂而皇之地面世,就是出现在欧洲列强瓜分非洲的1885年柏林会议文件中,是欧洲在殖民史上发明出来“坐地分赃”的掠夺方式。人类文明史上一定有关于“势力范围的黑暗记忆”,但黑暗的一面不是始作俑者和当初的掠夺者能够想象与代言的。如果欧洲文明今天已进化到对殖民史健忘的程度,或许博雷利更想描述的是并不遥远的冷战时期。作为美苏两强的势力范围,欧洲曾被一分为二饱受蹂躏,因此博雷利痛定思痛,认定“欧洲安全不可分割”,“(俄罗斯)对欧洲安全秩序的任何挑战都将影响到欧盟及其成员国的安全”,但前提是欧盟和远在大西洋对岸的美国都是“欧洲安全秩序”理所当然的代言人和捍卫者,而同处欧洲大陆的俄罗斯却被排除在欧洲安全秩序之外并成为了“挑战者”。博雷利的所谓“秩序”观念实质上就是根深蒂固的排他性“势力范围”逻辑。在新型国际关系中的确应当抛弃陈旧野蛮的“势力范围”概念,但在当前美国拉着欧洲对付俄罗斯的背景下,博雷利的说辞显然是说对了话却表错了情。 相比当年赤裸裸的“势力范围”观念和实践,西方的进化之处体现在能够用更高尚的“民主、秩序和规则”等概念替换和掩盖 “地缘、资源和财富”等真实算计。从应对乌克兰问题的辞不达意到近年来在世界各地大搞“战略圈地”,西方从未在观念上真正反思过“势力范围”的强权政治本质,也没有在政策和行动上真正收敛过维护和扩张“势力范围”的冲动。北约大举扩张是“建设安全秩序”,美国搞“四国机制”和“印太战略”是“维护民主秩序”,一旦其他国家对深入到家门口的这些名为“秩序和规则”的势力范围稍有不满,就立刻会被扣上要搞“势力范围”的大帽子,来为手中随时准备挥出的武力大棒制造合法性。回到现实中来,假设欧洲要真正告别“势力范围”的所有记忆,就需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建立起解决欧洲安全问题的“欧洲方式”。在目前的博弈态势下,欧洲安全存在着两种方案、两种命运之间的竞赛:一方面是美国持续利用北约对俄罗斯维持军事高压状态,并继续在乌克兰地位问题上玩弄模糊策略,因为“不失去乌克兰”就意味着西方可以将势力范围推进到俄罗斯边界;另一面是法德等国试图通过重启“诺曼底模式”、展开欧俄直接对话来争取外交斡旋的空间,如果能够形成欧洲自主应对危机的局面,就可以创造出军事手段让位于政治解决的氛围,欧洲才有避免再度沦为“势力范围”的希望。欧盟外长会议的结论是要在乌克兰问题上采取三管齐下的对策,包括继续坚持“与俄罗斯进行集体对话的外交努力”、一旦“外交失败就准备应对潜在的俄罗斯侵略”以及“努力增强乌克兰和其他伙伴的能力”。欧盟最应当做的当然是坚持外交努力,但这三步走的对策之间却有相互矛盾的地方。欧盟表态要向乌克兰提供3100 万欧元以提高其军队的“抵抗能力”,要“加紧落实在乌克兰设立欧盟军事援助团”,还要与格鲁吉亚和摩尔多瓦等地位同样微妙的“其他伙伴保持密切联系”。尽管欧盟在撤馆撤侨等细微之处刻意与美国保持距离,但对美国的总体跟进和支持无疑削弱了自身的外交努力,归根结底还是按亲疏远近搞“势力范围”、拉一群打一个的陈旧观念在作祟。21世纪的确应当是彻底告别殖民经验、抛弃强权政治、让“势力范围”寿终正寝的新时代,尽管它们仍以“民主规则”或是“安全秩序”的名义在继续横行。(作者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所所长)1643139293269环球网版权作品,未经书面授权,严禁转载或镜像,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责编:袁小存环球时报164313929326911[]{"email":"yuanxiaocun@huanqiu.com","name":"袁小存"}
在西方与俄罗斯的战略安全谈判未果后,战争阴霾开始向欧洲东部聚集。以迫在眉睫的“俄罗斯侵略”为借口,美国除了着手武装乌克兰外,还开始认真考虑向东欧增派军队的可能。北约已下令军队待命并派遣战机和军舰“增援”东欧盟国。为了让“师出有名”,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找到了一个理由:“‘势力范围’的概念在21世纪没有立足之地。”博雷利在24日欧盟外长会议后的新闻发布会和官方推特上两次提到“势力范围”概念,其逻辑是指责“俄罗斯进行军事集结”的目的是“在欧洲重新划出分界线”,复活了有关“势力范围的黑暗记忆”。说到“黑暗记忆”,欧洲的确有发言权,因为“势力范围”这个概念首次堂而皇之地面世,就是出现在欧洲列强瓜分非洲的1885年柏林会议文件中,是欧洲在殖民史上发明出来“坐地分赃”的掠夺方式。人类文明史上一定有关于“势力范围的黑暗记忆”,但黑暗的一面不是始作俑者和当初的掠夺者能够想象与代言的。如果欧洲文明今天已进化到对殖民史健忘的程度,或许博雷利更想描述的是并不遥远的冷战时期。作为美苏两强的势力范围,欧洲曾被一分为二饱受蹂躏,因此博雷利痛定思痛,认定“欧洲安全不可分割”,“(俄罗斯)对欧洲安全秩序的任何挑战都将影响到欧盟及其成员国的安全”,但前提是欧盟和远在大西洋对岸的美国都是“欧洲安全秩序”理所当然的代言人和捍卫者,而同处欧洲大陆的俄罗斯却被排除在欧洲安全秩序之外并成为了“挑战者”。博雷利的所谓“秩序”观念实质上就是根深蒂固的排他性“势力范围”逻辑。在新型国际关系中的确应当抛弃陈旧野蛮的“势力范围”概念,但在当前美国拉着欧洲对付俄罗斯的背景下,博雷利的说辞显然是说对了话却表错了情。 相比当年赤裸裸的“势力范围”观念和实践,西方的进化之处体现在能够用更高尚的“民主、秩序和规则”等概念替换和掩盖 “地缘、资源和财富”等真实算计。从应对乌克兰问题的辞不达意到近年来在世界各地大搞“战略圈地”,西方从未在观念上真正反思过“势力范围”的强权政治本质,也没有在政策和行动上真正收敛过维护和扩张“势力范围”的冲动。北约大举扩张是“建设安全秩序”,美国搞“四国机制”和“印太战略”是“维护民主秩序”,一旦其他国家对深入到家门口的这些名为“秩序和规则”的势力范围稍有不满,就立刻会被扣上要搞“势力范围”的大帽子,来为手中随时准备挥出的武力大棒制造合法性。回到现实中来,假设欧洲要真正告别“势力范围”的所有记忆,就需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建立起解决欧洲安全问题的“欧洲方式”。在目前的博弈态势下,欧洲安全存在着两种方案、两种命运之间的竞赛:一方面是美国持续利用北约对俄罗斯维持军事高压状态,并继续在乌克兰地位问题上玩弄模糊策略,因为“不失去乌克兰”就意味着西方可以将势力范围推进到俄罗斯边界;另一面是法德等国试图通过重启“诺曼底模式”、展开欧俄直接对话来争取外交斡旋的空间,如果能够形成欧洲自主应对危机的局面,就可以创造出军事手段让位于政治解决的氛围,欧洲才有避免再度沦为“势力范围”的希望。欧盟外长会议的结论是要在乌克兰问题上采取三管齐下的对策,包括继续坚持“与俄罗斯进行集体对话的外交努力”、一旦“外交失败就准备应对潜在的俄罗斯侵略”以及“努力增强乌克兰和其他伙伴的能力”。欧盟最应当做的当然是坚持外交努力,但这三步走的对策之间却有相互矛盾的地方。欧盟表态要向乌克兰提供3100 万欧元以提高其军队的“抵抗能力”,要“加紧落实在乌克兰设立欧盟军事援助团”,还要与格鲁吉亚和摩尔多瓦等地位同样微妙的“其他伙伴保持密切联系”。尽管欧盟在撤馆撤侨等细微之处刻意与美国保持距离,但对美国的总体跟进和支持无疑削弱了自身的外交努力,归根结底还是按亲疏远近搞“势力范围”、拉一群打一个的陈旧观念在作祟。21世纪的确应当是彻底告别殖民经验、抛弃强权政治、让“势力范围”寿终正寝的新时代,尽管它们仍以“民主规则”或是“安全秩序”的名义在继续横行。(作者是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