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O8lXYKw2Wh作者:王聪悦opinion.huanqiu.comarticle王聪悦:美国“移民国家”叙事正在瓦解/e3pmub6h5/e3pr9baf6自特朗普2025年重返白宫以来,美国新政府在移民政策上全面加码,呈现出制度性改革、执法力度增强以及情绪化政治导向并行的特点。近期系列举措更是集中体现出高压与排他并行的特征:美国政府推动终止为部分国家移民提供临时保护身份(TPS),并以“反美思想审查”筛查移民;执法层面,大幅提升遣返指标,部署国民警卫队在华盛顿特区开展针对移民社区的抓捕行动,修建新的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拘押中心,并提出在农业领域实行“触返”政策;边境管控上,计划将美墨边境墙涂黑,以增加物理威慑力和象征性的政治效果。总体来看,这些措施显示出特朗普政府意在通过法律、行政、执法等多重手段重塑美国的移民治理逻辑,将“移民国家”诠释为一个更具选择性和排他性的身份体系。事实上,美国既是典型的移民国家,又长期存在强烈的反移民思潮与社会情绪。随着美国部分政治力量将“移民国家”重释为“我们只欢迎合格的、对美国忠诚的移民”,甚至将非法移民与“反美”直接挂钩,潜藏于“移民国家”标签之下的排外浪潮暗流涌动,自由平等原则、合众为一、“美国梦”等“美利坚信条”亦遭到同步侵蚀。上述变化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与美国历史及当下围绕移民问题存在的多维“不自洽”密切相关。首先,美国的移民历史叙事始终内嵌张力。一方面,国家自我认同的核心神话建立在“移民国家”的叙事上,从清教徒登陆新大陆、拓荒西进,到19世纪爱尔兰和意大利移民的到来,都被纳入“美国梦”的集体记忆之中,成为美国立国精神和社会流动性的象征;另一方面,美国历史又不断见证排斥移民、种族等级分化与本土主义兴起的浪潮,如19世纪对爱尔兰裔、华工的歧视,20世纪对东欧犹太移民的配额限制,又如当下针对拉美裔与穆斯林群体的政策性排斥。正是在这种“理想与现实”的拉扯中,美国的国家身份被塑造、重申乃至争夺。其次,移民制度逻辑的双重性在美国宪政秩序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该秩序允许政府在移民的“国家认同”与“安全考量”之间灵活取舍。当美国综合国力、国家认同和社会稳定性较强时,移民被视为人口与劳动力的重要来源,有助于吸纳人才、推动经济发展、不断更新社会结构,从而维持美国作为移民国家“道德典范”的金字招牌。而当社会容纳力、制度感召力、经济活力力有不逮时,移民便常被政治化为潜在的威胁对象,因而遭遇严格的法律限制和行政排斥。正因上述制度性张力影响,美国形成了对移民既开放又排斥的矛盾格局。 再次,身份政治崛起使美国把对移民问题的“自洽性调试”建立在“谁是美国人”的不断界定之上,通过排斥、筛选与分类来维系叙事的统一性。据此,“理想移民”往往被塑造成知书达理、勤劳守法、反哺社会的积极形象,而“问题移民”则被描绘为犯罪、依赖福利或威胁国家安全的群体。这种区分机制使美国仅能维持所谓的表面自洽,既自诩为“移民国家”,又同时拒斥某些不被认可的移民群体。据此可知,尽管美国在人口与制度现实上依旧是移民国家,但在国家身份和政治叙事层面正逐渐丧失作为“普遍性移民国家”的自我认同。其潜在弊端有二:国内层面,移民国家叙事与移民政策收紧之间的张力会加剧社会撕裂和政治极化。少数族裔和移民群体感到被排斥和污名化,容易导致抗议、疏离甚至激进化;与此同时,传统白人群体也在“人口变迁焦虑”下进一步转向民粹与排外政治,加重美国的文化分裂。更重要的是,移民政策的摇摆或将使劳动力市场与社会保障体系陷入不确定性,既削弱经济活力,也破坏公共信任。国际层面,美国继续自诩为“自由与机会的灯塔”的同时,却在边境采取严厉措施,此举不仅对周边国家产生外溢效应,使墨西哥等国不得不承受更多滞留安置、庇护申请压力,形成瓶颈效应,加剧这些国家的社会和治安负担,更抑制了美国自身的道义感召力,削弱了其在全球移民治理、人权议题乃至国际制度改革中的话语权。换言之,美国的“移民国家不自洽”正在把内部的社会焦虑转化为制度性困境,并将这种不确定性外溢至国际社会,成为未来影响其软实力和全球治理地位的重要隐忧。(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1756668893597环球网版权作品,未经书面授权,严禁转载或镜像,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责编:肖山环球时报175668177979712[]{"email":"xiaoshan@huanqiu.com","name":"肖山"}
自特朗普2025年重返白宫以来,美国新政府在移民政策上全面加码,呈现出制度性改革、执法力度增强以及情绪化政治导向并行的特点。近期系列举措更是集中体现出高压与排他并行的特征:美国政府推动终止为部分国家移民提供临时保护身份(TPS),并以“反美思想审查”筛查移民;执法层面,大幅提升遣返指标,部署国民警卫队在华盛顿特区开展针对移民社区的抓捕行动,修建新的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拘押中心,并提出在农业领域实行“触返”政策;边境管控上,计划将美墨边境墙涂黑,以增加物理威慑力和象征性的政治效果。总体来看,这些措施显示出特朗普政府意在通过法律、行政、执法等多重手段重塑美国的移民治理逻辑,将“移民国家”诠释为一个更具选择性和排他性的身份体系。事实上,美国既是典型的移民国家,又长期存在强烈的反移民思潮与社会情绪。随着美国部分政治力量将“移民国家”重释为“我们只欢迎合格的、对美国忠诚的移民”,甚至将非法移民与“反美”直接挂钩,潜藏于“移民国家”标签之下的排外浪潮暗流涌动,自由平等原则、合众为一、“美国梦”等“美利坚信条”亦遭到同步侵蚀。上述变化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与美国历史及当下围绕移民问题存在的多维“不自洽”密切相关。首先,美国的移民历史叙事始终内嵌张力。一方面,国家自我认同的核心神话建立在“移民国家”的叙事上,从清教徒登陆新大陆、拓荒西进,到19世纪爱尔兰和意大利移民的到来,都被纳入“美国梦”的集体记忆之中,成为美国立国精神和社会流动性的象征;另一方面,美国历史又不断见证排斥移民、种族等级分化与本土主义兴起的浪潮,如19世纪对爱尔兰裔、华工的歧视,20世纪对东欧犹太移民的配额限制,又如当下针对拉美裔与穆斯林群体的政策性排斥。正是在这种“理想与现实”的拉扯中,美国的国家身份被塑造、重申乃至争夺。其次,移民制度逻辑的双重性在美国宪政秩序中表现得尤为突出。该秩序允许政府在移民的“国家认同”与“安全考量”之间灵活取舍。当美国综合国力、国家认同和社会稳定性较强时,移民被视为人口与劳动力的重要来源,有助于吸纳人才、推动经济发展、不断更新社会结构,从而维持美国作为移民国家“道德典范”的金字招牌。而当社会容纳力、制度感召力、经济活力力有不逮时,移民便常被政治化为潜在的威胁对象,因而遭遇严格的法律限制和行政排斥。正因上述制度性张力影响,美国形成了对移民既开放又排斥的矛盾格局。 再次,身份政治崛起使美国把对移民问题的“自洽性调试”建立在“谁是美国人”的不断界定之上,通过排斥、筛选与分类来维系叙事的统一性。据此,“理想移民”往往被塑造成知书达理、勤劳守法、反哺社会的积极形象,而“问题移民”则被描绘为犯罪、依赖福利或威胁国家安全的群体。这种区分机制使美国仅能维持所谓的表面自洽,既自诩为“移民国家”,又同时拒斥某些不被认可的移民群体。据此可知,尽管美国在人口与制度现实上依旧是移民国家,但在国家身份和政治叙事层面正逐渐丧失作为“普遍性移民国家”的自我认同。其潜在弊端有二:国内层面,移民国家叙事与移民政策收紧之间的张力会加剧社会撕裂和政治极化。少数族裔和移民群体感到被排斥和污名化,容易导致抗议、疏离甚至激进化;与此同时,传统白人群体也在“人口变迁焦虑”下进一步转向民粹与排外政治,加重美国的文化分裂。更重要的是,移民政策的摇摆或将使劳动力市场与社会保障体系陷入不确定性,既削弱经济活力,也破坏公共信任。国际层面,美国继续自诩为“自由与机会的灯塔”的同时,却在边境采取严厉措施,此举不仅对周边国家产生外溢效应,使墨西哥等国不得不承受更多滞留安置、庇护申请压力,形成瓶颈效应,加剧这些国家的社会和治安负担,更抑制了美国自身的道义感召力,削弱了其在全球移民治理、人权议题乃至国际制度改革中的话语权。换言之,美国的“移民国家不自洽”正在把内部的社会焦虑转化为制度性困境,并将这种不确定性外溢至国际社会,成为未来影响其软实力和全球治理地位的重要隐忧。(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