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P86H5ECa0y作者:胡湛 罗维佳opinion.huanqiu.comarticle胡湛、罗维佳:重新认识和理解中国“Y世代”/e3pmub6h5/e3pr9baf6“Y世代”,是源于美国的一个提法,主要指代1981-1996年间出生的人群。在中国,“Y世代”大致可对标第一代独生子女。作为承上启下的一群人,他们出生于单位制时代的末期,成长于中国发展最迅速、活力最旺盛的年代。如今,他们大多已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代人,也是当前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审视并理解他们,或许是厘清过往和展望未来的一把钥匙。不少观点认为,“Y世代”的价值观与其父母一代存在“断裂”。但等到“Y世代”逐渐步入而立乃至不惑之年后,近年有越来越多研究和观察表明,他们在成年后呈现出一系列相对稳定的传统特质。复旦大学2012-2018年以出生于1980年代独生子女为主要研究对象的追踪调查显示,这些被访者在婚姻、就业、家庭等重要生活主题中的表现均未脱离传统模式。例如,半数被访者认为照顾父母养老应主要由自己承担,另有四成认为自己应当参与。不仅如此,“Y世代”也是中国第一批真正相对普遍接触到全球多元化的群体,他们开始摸索着调节乃至调和成长过程中遇到的矛盾,并在全世界的目光中试着重新表达和呈现自己。第一代独生子女是一个常被标签化的群体。他们在孩童时曾被媒体称为“小皇帝”和“小公主”,就业后被戏谑以“月光族”和“啃老族”。他们的父辈和祖辈大多生活于多子女家庭,当时的社会对没有兄弟姐妹的独生子女是陌生的,这种因陌生而产生的担忧乃至不知所措,使社会中相当一部分人格外关注这一群体并形成强烈的规训冲动。然而与此同时,“Y世代”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是中国社会发生剧烈转型的时期,规则不停改写、价值不断重构,许多情况对于他们的父母乃至祖父母也是崭新命题,这也使得对“Y世代”的规训常常缺乏明确而稳定的范式。2008年,汶川地震后最早徒步进入灾区的志愿者是一批“80后”,并以独生子女为主。于是舆论出现转向,对“80后”独生子女的肯定与褒赞不时可见。 前文也提到,有研究表明第一代独生子女正越来越多表现出“传统”的一面,延续了一系列传统价值观念和行为模式。那么,到底是他们忽然“变好”还是一直被“错怪”呢?这或许说明每一代人的成长过程都有其特殊性,并且,不要高估这种特殊性产生的影响。每一代人或许大抵都是如此,在成年和成熟后总会根据现实需求在规范性和特殊性之间主动寻求均衡。还值得注意的是,“Y世代”的父母更倾向于通过强化对子女的教育投资,以期其在未来竞争中具备相对优势。不仅如此,从宏观来讲,独子化和少子化的凸显使核心家庭的许多功能不得不依赖其父母介入。复旦大学的追踪调查显示,长三角地区“80后”夫妇中至少有半数以上需要父母帮助照料孩子,甚至 “(外)祖父母能否帮助带孩子”已成为影响年轻夫妇生育意愿的重要因素之一。从这个意义上讲,少子化并未使传统家庭主义陷入衰落,反而在“不得已”的情境下增加了当代家庭的代际黏性。只是,尽管有研究表明“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已趋于弱化,但随着这些父母迈入老龄乃至高龄阶段,近年的观察却显示出其诉求转变。一方面,不少“Y世代”的父母具备经济独立基础,多曾以“潇洒”的姿态规划晚年。但伴随身体机能衰退、健康风险增加等不可控变化的逐渐显现,他们真切感受到衰老的重量,也让他们放下“不麻烦子女”的坚持。另一方面,一些父母会因早年对子女的投资而产生“牺牲叙事”,更有甚者会过度介入子女的生活乃至情感世界,有人称之为“直升机父母”。事实上,代际关系中的互动,常会因为表达与解读的错位,演变为一场无声的博弈。父母口中“听话就是孝顺”的执念与“Y世代”心中“放手就是理解”的期待,折射出两代人在不同时代语境下对“爱”“家庭”乃至“责任” 的认知差异。“放手”并非“拒绝”,而是“Y世代”在新的时代语境中对家庭和自身发展的必然诉求。毕竟,代际关系的核心始终有相互体谅。总之,“Y世代”的成长和发展过程,深刻记录了这个社会在一段特殊时期的变迁轨迹。他们被那个伟大却有诸多无奈的时代所塑造,现在又在参与塑造一个新的时代。(作者分别是复旦大学人口与发展政策研究中心教授、复旦大学高等学术研究院馆员)1763054584635环球网版权作品,未经书面授权,严禁转载或镜像,违者将被追究法律责任。责编:肖山环球时报176307300631811[]{"email":"xiaoshan@huanqiu.com","name":"肖山"}
“Y世代”,是源于美国的一个提法,主要指代1981-1996年间出生的人群。在中国,“Y世代”大致可对标第一代独生子女。作为承上启下的一群人,他们出生于单位制时代的末期,成长于中国发展最迅速、活力最旺盛的年代。如今,他们大多已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代人,也是当前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审视并理解他们,或许是厘清过往和展望未来的一把钥匙。不少观点认为,“Y世代”的价值观与其父母一代存在“断裂”。但等到“Y世代”逐渐步入而立乃至不惑之年后,近年有越来越多研究和观察表明,他们在成年后呈现出一系列相对稳定的传统特质。复旦大学2012-2018年以出生于1980年代独生子女为主要研究对象的追踪调查显示,这些被访者在婚姻、就业、家庭等重要生活主题中的表现均未脱离传统模式。例如,半数被访者认为照顾父母养老应主要由自己承担,另有四成认为自己应当参与。不仅如此,“Y世代”也是中国第一批真正相对普遍接触到全球多元化的群体,他们开始摸索着调节乃至调和成长过程中遇到的矛盾,并在全世界的目光中试着重新表达和呈现自己。第一代独生子女是一个常被标签化的群体。他们在孩童时曾被媒体称为“小皇帝”和“小公主”,就业后被戏谑以“月光族”和“啃老族”。他们的父辈和祖辈大多生活于多子女家庭,当时的社会对没有兄弟姐妹的独生子女是陌生的,这种因陌生而产生的担忧乃至不知所措,使社会中相当一部分人格外关注这一群体并形成强烈的规训冲动。然而与此同时,“Y世代”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是中国社会发生剧烈转型的时期,规则不停改写、价值不断重构,许多情况对于他们的父母乃至祖父母也是崭新命题,这也使得对“Y世代”的规训常常缺乏明确而稳定的范式。2008年,汶川地震后最早徒步进入灾区的志愿者是一批“80后”,并以独生子女为主。于是舆论出现转向,对“80后”独生子女的肯定与褒赞不时可见。 前文也提到,有研究表明第一代独生子女正越来越多表现出“传统”的一面,延续了一系列传统价值观念和行为模式。那么,到底是他们忽然“变好”还是一直被“错怪”呢?这或许说明每一代人的成长过程都有其特殊性,并且,不要高估这种特殊性产生的影响。每一代人或许大抵都是如此,在成年和成熟后总会根据现实需求在规范性和特殊性之间主动寻求均衡。还值得注意的是,“Y世代”的父母更倾向于通过强化对子女的教育投资,以期其在未来竞争中具备相对优势。不仅如此,从宏观来讲,独子化和少子化的凸显使核心家庭的许多功能不得不依赖其父母介入。复旦大学的追踪调查显示,长三角地区“80后”夫妇中至少有半数以上需要父母帮助照料孩子,甚至 “(外)祖父母能否帮助带孩子”已成为影响年轻夫妇生育意愿的重要因素之一。从这个意义上讲,少子化并未使传统家庭主义陷入衰落,反而在“不得已”的情境下增加了当代家庭的代际黏性。只是,尽管有研究表明“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已趋于弱化,但随着这些父母迈入老龄乃至高龄阶段,近年的观察却显示出其诉求转变。一方面,不少“Y世代”的父母具备经济独立基础,多曾以“潇洒”的姿态规划晚年。但伴随身体机能衰退、健康风险增加等不可控变化的逐渐显现,他们真切感受到衰老的重量,也让他们放下“不麻烦子女”的坚持。另一方面,一些父母会因早年对子女的投资而产生“牺牲叙事”,更有甚者会过度介入子女的生活乃至情感世界,有人称之为“直升机父母”。事实上,代际关系中的互动,常会因为表达与解读的错位,演变为一场无声的博弈。父母口中“听话就是孝顺”的执念与“Y世代”心中“放手就是理解”的期待,折射出两代人在不同时代语境下对“爱”“家庭”乃至“责任” 的认知差异。“放手”并非“拒绝”,而是“Y世代”在新的时代语境中对家庭和自身发展的必然诉求。毕竟,代际关系的核心始终有相互体谅。总之,“Y世代”的成长和发展过程,深刻记录了这个社会在一段特殊时期的变迁轨迹。他们被那个伟大却有诸多无奈的时代所塑造,现在又在参与塑造一个新的时代。(作者分别是复旦大学人口与发展政策研究中心教授、复旦大学高等学术研究院馆员)